提起叶童,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许仙。了解中国香港电影的人则会反驳:叶童可提的绝不只是许仙。在香港金像奖的历史上,叶童曾在10年之内7次提名金像奖,并 3次获奖。她是第一位既拿过最佳女配角,又荣膺最佳女主角的双料影后。如今,60 岁的叶童依旧活跃在影视和戏剧舞台,持续探索“如何完成层次丰富的表演”这个永恒的命题。叶童,香港女演员,1984年和1992年曾凭《表错七日情》和《婚姻勿语》夺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后因1992年于剧集《新白娘子传奇》反串男角,刻画了经典的“许仙”一角,走入内地大众的视野。近年来叶童转身投向舞台剧事业,参与出演《李尔王》《死人的手机》等多部剧目。近日与惠英红、倪大红、梁家辉一同出演的新片《我爱你!》在内地上映,入围上海电影节,备受瞩目。叶童在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开幕影片《我爱你!》里,与梁家辉饰演一对靠收废品为生的老夫妇。这部电影的主演还有倪大红和惠英红。4位老人,两对爱人,在步入生命终章之时,他们用力而纯粹地相爱。刚拿到这个本子,叶童就被其中的情感戏打动了:“这部戏讲的是老人,但不是父母长辈。以往我们看这个年龄层的老人戏,当然也在展现感情,不过他们往往都是处在家庭里,他们要照顾孩子,他们的身份是爸爸妈妈,他们没有自己。大部分爱情片都是属于年轻人的,好像老人家不许有爱情,不被允许谈情说爱一样。所以我很珍惜这个机会,想要参与进来。”在电影里,叶童饰演的赵欢欣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她过去从未演过类似角色。“第一天开工导演就问我,你可不可以流口水。后来他又提高要求,说如果能流点鼻涕也不错!”叶童一口答应,在形象上,她早已没有任何“包袱”。只是,叶童仍要问许多个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真正的病人,我不能完全清楚她的真实感受。她眼里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她会怎么对周围做出反应?虽然她的记忆力退化了,但她还能记得多少,知道多少?”叶童给自己提出一连串问题,而这些问题往往无解。“我们都说感同身受,可是,当我没有患病的时候,我其实永远都无法真正体会病人的感受。”叶童决定,不能用表演的方式,去“演”一个预设的病人状态。“后来我想,我不应该给这个角色任何设定,我能做的唯有感受。我用她的视角去感受周围的环境,感受我的老公、我的朋友……我不再刻意去做功课,而是用生命的本能去感受,当天的气氛什么样,大家的反应怎么样。现在电影上映了,我也不知道大家会如何评价,不过我自己倒是觉得——我为这次演出给出了不同层次。”赵欢欣的设定让叶童想起,香港也有许多自食其力的拾荒老人。“过年时我想塞给一位拾荒老太红包,可她坚决不要。她的想法很简单——能挣10块是10块,能挣20块是20块。不管多少,都要靠自己的劳力去挣。”戏里戏外,叶童感受到的都是一种生命的尊严。年轻时,叶童最爱听许冠杰的歌。在歌曲《半斤八两》里,许冠杰唱道:“我哋呢班打工仔,通街走籴直头系坏肠胃”(我们这些打工仔,满街奔跑身劳损伤肠胃),叶童说,最佩服许冠杰能把小市民的辛酸和无奈唱出来,而这无奈里,仍有自己的骄傲和骨气在。在2022年的《导演请指教》中,关锦鹏导演邀请叶童出演自己的小短片,改编自《胭脂扣》的《人间烟火》。香港西环的旧城区,坚尼地的电车路线,一切都让叶童感到时间的存在和流逝。“关锦鹏太擅长拍旧情怀了。”这让叶童回想起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在清水湾,每天机器隆隆转的邵氏片场(1988年改名为TVB电视台)曾是全球最大的私营影城,是真正的“梦工厂”。“我去邵氏拍戏,会觉得那里太棒了,简直什么都有!摄影棚有自己的录音间、后期制作室、彩色冲印房……”20世纪80—90年代,香港电影从业人员超过2万人,年产量最高超过300部,叶童也经历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期。她的第一部电影《烈火青春》拍摄于1982年,是叶童的出道作,对手演员则是当时已经走上巨星之路的张国荣。这部电影被视为香港新浪潮的代表作,虽然没有正式在中国内地的院线上映,却如传说一般,以录影带甚至盗版碟的形式,流传在20世纪90年代城市、乡镇、农村的街边录像厅和音像店里。长长、厚厚如砖头一般的录影带,音像店大约几角或1元一部,租期一周,逾期要补费用。想看的话要在一张纸卡上留好信息,用打孔机打个洞,证明租了带子,店员把卡夹在一本小册子里,等还带子的时候,再把这张卡片拿回来。再后来,录影带变成了VCD,大多也是在街边小店里租的。香港才子陶杰说,《烈火青春》《等待黎明》《表错七日情》,香港女演员一生可以接到这几部戏,半生无憾了。而拍完这几部戏,叶童才刚满21岁,已经接连获得了香港金像奖最佳新人提名、最佳女主角,之后又再度凭借《飞越黄昏》《婚姻物语》获得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并二度夺得最佳女主角殊荣。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参演《新白娘子传奇》之前。而在1992年之后,人们一提起叶童,便是许仙无疑。问叶童,你会有被“许仙”困住了的感觉吗?叶童坦然回答:“我只是想把这个角色演好,当我演许仙这个人物时,当然要尽职尽责,全心全意。后面大家持续地喜欢这个戏,喜欢这个角色,那是属于许仙自己的生命,我意识到,许仙有他自己的生命力。”就好像小说家笔下的人物终会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而不由小说家控制。在叶童看来,演员赋予角色动态,但角色最终会沿着它自己的方向生长,在众多人的集体记忆里,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生命线索。很多人认为在“许仙”之后,叶童经历了一段转型期,叶童本人却不以为然。对叶童而言,当年反串“许仙”是一次挑战,后面在《和平饭店》里出演风情万种的歌女是一次挑战,如今在《我爱你!》里饰演患阿尔兹海默症的拾荒老人也是一次挑战。竭尽所能,接受挑战,在这一点上,叶童从未变过,也无须“转型”。叶童说:“这样看,我觉得我没有辜负演员这个身份。”在表演上,叶童形容自己是个“贪心”的人。一切养分,照单全收。近年来她把更多精力投入在舞台剧上,舞台让她感受到专注,更能进入到持续的“心流”状态。直到现在,叶童仍然对参演无对白戏剧《李尔王》的经历记忆犹新。“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戏,完全没有台词,故事和情绪都要靠肢体语言去呈现。”这给了叶童很大启发,她意识到:原来自己演了这么多年戏,对肢体语言的运用仍是不够;原来可以不讲话,一个眼神胜过万语千言。在正式排演《李尔王》之前,叶童专门在戏剧表演工作坊待了两三个月,和众多年轻的戏剧爱好者一起,从最基本的动作开始学表演。在工作坊,几乎是演了一辈子戏的叶童,发现自己竟然连走路都要重新学习。“舞台表演和影视表演太不一样了,我一个不是剧团的人出现在里面,发现自己走路跟别人走路都是两个样,我对舞台的敏感度、对走位的敏感度,也是两个样。”就这样,叶童每天花大量时间去研究如何走路,蹲着走、弯曲膝盖走、后退着走、趴着腰走……她很想搞清楚这些不同走路方式背后到底有什么含义。她问工作坊的老师和导演,如果每个表演动作都有意义,那对于这些走路方式,能不能给出个解释。导演说:“没什么解释,你自己去感受,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20岁,叶童少女成名,出道即获奖。连张国荣都说:“哇,这女孩真的是天才,如果我当导演,第一部戏一定选叶童。”那时的叶童,听到的全是褒奖和肯定,内心却远比现在更加迷茫。“我那时全凭本能去演戏,从没接受过正规培训,也不会有人教说怎么演比较好。所以我总是在一个不确定的状态下去完成我的工作,心里很没底。”58岁,叶童在表演工作坊,用学院派的训练方法为当年的困惑求一个解答,同时也在释怀。她说:“当年那种凭本能去演戏的办法,或许也没错。但现在我可以通过在工作坊的学习,给我的演出多一种方法,多一些选择。每多学会一点,我就比以往更开心一点。”不工作的时候,叶童也在学习吉他演奏。她跟过小乐队上台演出,却发现尽管已经演了这么多年戏、活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但以乐手的身份上台,还是会紧张,会害怕。于是她学着把目标设计得微小而具体——每天15分钟基本功练习,争取能够自弹自唱。如果问叶童,还有哪些心愿想要实现,她的答案则远比自弹自唱的小目标更惊人:“我想开一场演唱会。如果有一天我把琴弹好了,并且有机会办一场演唱会,我想,到时候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会是真正的叶童,而不是戏剧中的角色。”尽管叶童把这个目标放在遥远的未来,但她仍然乐观坚定:“音乐会带给人很多感受,所以好吧,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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