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林岭东的风格,与吴宇森对比

八卦 作者:虹膜 2022-07-27 20:44:37

作者:Grady Hendrix

译者:易二三
校对:覃天
来源:Asian Movie Pulse

(2015年8月6日)



1986年8月,吴宇森的《英雄本色》上映,这部犯罪大片将武侠类型的英雄叙事融合到了黑帮片中,将黑社会罪犯重塑为动作侠客。街头混混被改造成义字当头的兄弟,丝绸长袍被黑色风衣取代,一柄闪闪发光的剑变成了一对贝瑞塔手枪。

《英雄本色》

七个月后,即1987年2月,林岭东推出了《龙虎风云》,该片讲述了一个卧底警察利用这种兄弟情义,潜入一帮喜欢舞刀弄枪的强盗团伙。但出洋相的人却是他自己。他最终被自己的兄弟——警察——出卖,并被丢在一堆尸体上流血而死,而唯一一个仍然信守义气的人,即他刚刚背叛的那个团伙的头目,也被警察拷走了。

《龙虎风云》

这两部电影开创了香港动作片的新时代,而且两者有很多相似之处。吴宇森和林岭东都处于事业危机之中,而这两部电影让他们得以东山再起。在此之前,吴宇森疲于拍摄喜剧片,酗酒过度。林岭东拍了四部爱情喜剧,但最近的一次失利使他的事业陷入困境。

两部电影都由周润发主演,他是一位尚未在电影界崭露头角的电视明星。两部电影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但吴宇森的这部更加抢风头的英雄主义电影获得了惊人的3400万美元票房,催生了一大批模仿者,并给林岭东的成功之作蒙上了一层阴影。话说回来,林岭东的作品恰恰是吴宇森光明磊落的英雄主义作品的阴影面。

《英雄本色》


吴宇森和林岭东代表了香港电影制作的两个流派。吴宇森来自悠久的武侠片传统,可以追溯到张彻的《独臂刀》(1967)——甚至更遥远的20年代的武侠小说。

林岭东则来自香港的社会现实主义流派。像章国明(《边缘人》,1981)和桂治洪(《香港奇案之二:凶杀),1976)这样的导演已经普及了残酷主义的街头电影,但这一传统可以追溯到中国最早的两部故事片《阎瑞生》(1921)和《红粉骷髅》(1922),它们都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犯罪电影。

《边缘人》

当然,林岭东与吴宇森的区别不止于此,两人对待周润发的角色的方式就很不一样。周润发与这两位导演都合作过五部电影,在吴宇森的电影中,他往往以死谢幕,在慢动作镜头中像一个英雄一样退场,咬着牙忍受着中弹的痛苦。

林岭东虽然只让周润发死了一次,但以折磨他的肉体为乐。在《龙虎风云》中,周润发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然后被杀死,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扔在一个破旧的仓库地上。

《监狱风云》(1987)是使林岭东成为超级明星导演的大片,在这部电影中,周润发被殴打直到失去理智,并咬掉了一个警卫的耳朵。在续集《监狱风云2:逃犯》(1991)中,没有人被咬脸,但周润发被打的次数几乎变成了两倍。

《监狱风云》

在《侠盗高飞》(1992)中,周润发扮演一个被一帮大贼出卖的保镖,他被刺伤、枪击、殴打,两根手指被切掉,然后被抛弃,在影片的后半部分养伤复元后,他才以「苍白骑士」的方式完成了复仇。即使是像《伴我闯天涯》(1989)这样一部温情的电影,林岭东也要抽出时间让周润发扮演的酒鬼警察在约会时被歹徒扑倒,并且被打得站不起来。

《侠盗高飞》

吴宇森对传奇、英雄、神话感兴趣。林岭东则对平凡、日常、真实感兴趣。林岭东不仅将现实原则无情地应用于对明星演员的身体的折磨上,而且还运用到了电影的各个方面。

他为了给《龙虎风云》积累素材而出席了抢劫钟表公司的团伙的庭审(「我发现他们穿得不好,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失败者,」他在2014年接受香港电影资料馆采访时说);他雇用了自己的哥哥南燕为《监狱风云》写剧本(「我哥哥是一部行走的黑社会百科全书......他写了大约200页......都是宝贵的原始素材」);《伴我闯天涯》的故事主要发生在香港新界的一个乡村社区,村里传统和复杂的关系网就像人类学论文一样被仔细地呈现了出来。

《伴我闯天涯》

在林岭东的代表作——警匪片《高度戒备》(1997)中,打开金库门的过程变成了一场近乎荒谬的折磨人的练习,警察们摆好姿势,拔出枪,然后随着开锁过程的拖延而稍息,然后举起枪,再放下,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直到紧张感消失,只留下残酷的滑稽。

选景对于林岭东的美学至关重要。《高度戒备》是迈克尔·曼的《盗火线》(1995)的翻版,一群警察在包警官(刘青云饰)的带领下,跟踪一个建筑师(吴镇宇饰)和他的台湾团伙,试图确定他们下一次大劫案的目标。

《高度戒备》

这部电影在没有外景拍摄许可证的情况下,在拥挤的香港街道上上演了一场大规模的汽车追逐战,他们从表情困惑的行人身边飞驰而过,在行驶的电车之间穿梭。当剧组被拒绝进入赛马会时,林岭东派了一个隐藏的摄影小组去拍摄花絮。而当他们第一次被赶出来时,他又把他们偷偷送了进去。

对于现实主义的执着有时使得林岭东对市场的现实视而不见。在《监狱风云》票房大获成功之后,林岭东又执导了《学校风云》(1988),这部电影是对香港学校系统的猛烈控诉,将其描绘成一种强迫性的行军,将学生制得服服帖帖,在他们的脑袋里塞满无用的东西,然后不负责地把他们扔到工作机会少、前途渺茫的城市。

《学校风云》

在这个苦难的地狱里,学生们涌向了像潇洒(张耀扬饰)这样的外表看似光鲜的黑社会大佬,乞求他的帮助,兜售他的药丸,并且给他当替罪羊。当好学生朱婉芳(袁洁莹饰)目睹了黑社会的罪行并同意作证时,潇洒恶语威胁,把她绑走并逼迫她成为一个磕药的妓女,让她偿还一笔捏造的债务,而她生活中的所有成年人——当地警察、老师、前黑社会父亲,都无奈地站在一边。


当然,香港的审查部门对此不太高兴,坚持要求删减30多处。林岭东提出抗议,但最终还是屈服了。《学校风云》的票房还不错,但评论家和政治家抨击它对社会不负责任,而林岭东也得到了「难搞」的名声。

今天,这部电影最值得注意的不是它的街头现实主义,而是不断迸发的狂热诗意。当茶馆里的一场斗殴打碎了几十个鸟笼子时,林岭东把镜头切到了建筑物的外部,把斗殴的声音留在了背景里,鸟儿从窗户飞出来。

当朱婉芳最好的朋友郭小珍(李丽蕊饰)情绪崩溃时,她吞下药片,跳上摩托车,在夜间的街道上飞驰,然后嘟囔着「我受够了」,转向迎面驶来的一辆卡车。一场戏过后,朱婉芳因好友离世也吞下了一把药片,风笛在背景音乐中呼啸,她在慢动作镜头中嚎叫着点燃了学校图书馆。「我再也不上学了!我再也不学习了!」


戏剧性?当然。夸张?当然了。但在这样的时刻,林岭东给了香港最边缘化的公民——学生、囚犯、街头罪犯——通常留给侠义英雄的戏剧性力量和诗意时刻。

林岭东曾在采访中表示,他的电影中最重要的是那些细小的时刻——无论是《监狱风云》中在新年庆祝活动上,罪犯们伴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摒弃分歧,一起跳舞;还是恐怖片《目露凶光》中播放的四十年代女歌星白光的忧伤歌声;或是《监狱风云2:逃犯》中一个越狱者跳下悬崖,坠入汹涌的海浪中。


林岭东把他的角色看作是自己的延伸——不安和愤怒——他把他的电影看作是拍摄这些电影的时间和地点的记录。正如他在1998年接受香港电影节的采访时指出的那样,《高度戒备》中出现的大部分地点现在都已不复存在,被开发商的推土机碾碎了。

《高度戒备》

林岭东和吴宇森开创的动作片风格也是如此。在《高度戒备》的结尾,当风暴在地平线上沸腾时,警察杀死了匪徒,秩序得以恢复,但每个人都被震慑得无法在英雄主义的面具下隐藏自己的谋杀行为。得胜而归的包警官退回到他的巡逻车上,坐在那里抽泣,屏幕慢慢变黑。

这是一个曾经火光冲天、现在只剩下灰烬的城市的墓志铭,是始于1986年的动作片风格的安魂曲,1997年,这里不再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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