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会时不时来看看这篇文章，不知不觉我在上海已经漂了一年，遇到了很多事，也遇到了很多好人，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要靠什么撑下去，但我觉得应该往前再走一走，希望明天也是很好的一天……”
这是我昨天收到的新留言，不过准确来说一点也不“新”，因为它出现在去年的一篇文章下。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去年此时，我写下了《我在他乡挺好的》。不知不觉，这篇文章已经“诞生”了一整年，跟大家讲一个小秘密，这篇文章是我收到留言最多的一篇，很多朋友在这一年里会在文章下打卡，有人为自己加油、有人聊工作中的烦心事、有人告诉我不想漂在他乡了、有人坚信自己会漂出一个结果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篇文章的留言区成了很多人的树洞。我有很多同学都选择留在家里，或是当老师或是当护士，总之是父母眼中安稳妥当的工作。他们也都有稳定的伴侣，这两年纷纷结婚生子，前两天我还刷到一条朋友圈，当年班里不着四六的男同学当了爸爸，抱着儿子一脸宠溺，肚子上的游泳圈明显，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真的沉浸在家庭中，已经无所谓自己的形象；我和乔夕辰一样，遇到过很多奇葩合租室友，她们会用你的牙膏、洗面奶，会把男朋友带回家任由其在厕所里抽烟，也会在马桶堵了、洗碗池堵了的时候，事不关己地说“那你叫物业咯，大惊小怪什么啊”；
我也和乔夕辰一样，为了让自己的居住条件稍稍好那么一点点，搬到偏远的郊区。剧中乔夕辰每天都在很紧张地工作，一个原因是她住的太远，必须早点干完手里的活儿，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回家，要不然打车回家几乎是天价。当年我从南锣鼓巷打到通州花了170多块钱，肉疼了一个星期才缓过来，然后摸清了大部分地铁的末班车时间，发誓只要不是天打雷劈，一定要坐地铁回家。
我也和乔夕辰一样，每天在北京这座城市里奔命，哭过无数次。乔夕辰经常满脸油光、抱着电脑做PPT到凌晨，那种干熬快把自己熬干的架势，几乎大部分北漂都经历过。我曾有过一段时间，每天做PPT到凌晨两三点，到后来我甚至自娱自乐起来，每隔一小时拉开窗帘看看对面那座楼还有几家没熄灯，我觉得那都是我的精神支柱，但有一天我看到对面楼一片黑暗，大家都睡了，而我开着一盏台灯还在敲字，那一瞬间像是钻进了巨大黑洞漩涡，非常无助。比加班更让人崩溃的是你以为你缺觉，挨着枕头就能睡着，但当你真正躺在床上会发现死活睡不着，只好看着天花板，眼睁睁捱到天亮。有时候天亮倒是能睡着，可是没两三个小时就会被闹钟吵醒，顶着千斤重的脑袋晕晕乎乎起床洗漱、晕晕乎乎去赶公交赶地铁……那种感觉很撕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活。我曾经看过一个数据报告，说北京上海的咖啡市场看似饱和，实则从未达到过饱和状态。因为当代年轻人，特别是北漂上班族，对咖啡有着持续统一的需求。拿我自己举例，我以前真不觉得咖啡好喝，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上班族一定要喝咖啡，甚至觉得很多人是在拿咖啡凹造型。但当我真正上了班，真正经历过头天晚上加班到半夜，第二天还要起床向老板汇报的时候，发现咖啡是唯一可以让人快速持久清醒的东西。不过坏处也有，比如我身边很多同时喝咖啡喝到免疫，再比如很多人喝完咖啡会心悸，只好冲到楼下便利店猛塞两个包子，用碳水压一压，缓解心慌。这就是外表光鲜的超一线城市上班族，把他们扒开，会发现他们和“光鲜”二字其实没什么关系。第一次是在小学二年级，父母带着我打卡北京各大景区，我和数以万千的孩子一样，戴着红领巾站在天安门广场合影；第二次是高中毕业，我和朋友想打卡798等一系列文艺圣地，但去798那天我们迷路了，误入了某商务区。
那天是七月份极其炎热的一天，我和朋友走累了便坐在路边喝水，看到戴着墨镜拿着咖啡打着电话的白领们从我们身边走过，对于两个小城姑娘来说，那一幕几乎是闪着光的。我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大城市的上班族真的走路带风、真的脚踩高跟鞋却又无比自如、真的会一边拿着咖啡一边和同事聊天……那是一种难以比喻的视觉冲击力，是一种我们此前没有想象过的生活状态。那天我们没有去798，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彼此约定不能荒废大学四年，要留在喜爱的城市。再后来我来到北京实习，她则去了日本，由于两个地方的时差只有一小时，我们经常视频聊天，互相打气。2020年疫情刚起，朋友在日本既恐慌又无助，那段时间她说得最多的是“真的很想回家”，疫情稍微好转，朋友便订了天价机票飞回国，她隔离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留在北京，她说，“不了，这几年在日本漂的有点累了，想回咱们家那个小城了……”
我还记得视频里她讲出这番话的表情，是那么的不甘心，但又有一种认命感。如今便是我一个人在北京漂着，漂了五年，经历过加班到凌晨四点、见过凌晨三点的国贸、也因为一篇稿子熬过通宵。最近一次大哭是在今年三月份，因为要写全年计划，我把过往五年的收获写成了总结和反思，试图在今年总结以往教训。那天晚上回家我翻了翻这五年的时间线，忍不住大哭起来，很难讲藏在眼泪里的是什么，我觉得不是委屈也不是难过，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走了这么多路，第一次发现可能在某个时刻，我也融进了当年自己憧憬的商务区氛围里。那天晚上我喝了一点酒，又吃了一大碗螺蛳粉，又醉又撑的我拿起手机发给朋友一句话：你要保佑我，我也会保佑你的。一直在现在，很多个加班的夜晚，有时候我会发一条收工朋友圈，其他人都在对我说“不要太辛苦”，只有我的朋友对我讲“你要加油，我保佑着你呢”。白天，每个人都在奔命，只有晚上，大家能稍微喘口气，能哭一哭，能喝点酒，能去感叹一些，能肆无忌惮一点。我和北京的故事，大概是白天忙碌着，晚上清醒着；白天忙着往前跑，晚上清醒地回头看看。最后，如果大家有任何职场深夜故事想分享，或者需要一个树洞的，可以留言给我。如果你的故事被选中，大概率还会有一个蛮棒的福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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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楼象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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