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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距离那位南京市民的消失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抱着一种盲目的乐观,大概是在各大综艺上总能听到他的歌,甚至有一些选秀歌手靠翻唱他都走红了吧。
我总觉得这样一个人,是不应该、也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即使是消失了,大概也不至于会消失太久。
但两年以后,似乎希望已经变得越来越渺茫。
其实我很难对那些最近两年才开始听国内的独立音乐,尤其是《乐队的夏天》过后,才开始涌进livehouse的新乐迷们解释,为什么他们趋之若鹜的那些乐队,根本不值一看。
是因为曾经有位执拗、拧巴、拉不下脸的市民朋友,为了给观众呈现出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最高质量的演出,拉着一个团队把先进的理念带到了全国各地的大小livehouse,甚至是三四线城市的小场地。
如果有什么最精确的比喻,他就好比是中国独立音乐圈的普罗米修斯,把专业的火种传到了以往无人问津的角落。
那些年他真的太难了,为了一场顶级的演出,他砸锅卖铁,年年亏本,甚至不得不透支自己的口碑来一场单刀赴会——他把那次巡演叫做“杀鸡取卵”,因为为自己无法给观众呈现出最高水准的现场而羞愧。
但一年一次的,他的跨年演出渐渐成了一场盛会,一开始或许还有人为那场演出的门票价格,尤其是被黄牛炒高的门票价格表示不理解。
但看过的人,却忍不住已经在打算第二年的新年,继续前往南京,在一首又一首的大合唱、一曲又一曲新编曲和一个又一个惊喜嘉宾的演出中开始自己的另一个新年。
然后他就突然消失了,所有的努力,所有他为中国音乐圈所做的贡献似乎在那一个瞬间都显得无足重轻,甚至至今人们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消失。
作为一个摇滚公众号,滚堂在过去的八年里也写过无数篇关于他的文章,所以在两年前的那一次,我们的后台收到了纷来沓至的违规通知,但好在,他们并没有追溯太远。如果你真的打下那个关键词,大概还能看到五六年前,我们在聊着他的音乐、他的理想和他的轶事。
而这两天,同样是一连串的违规通知,大概就意味着,这个名字会彻底的消失吧。
或许我早应该已习惯。艺术总是不可能对**敬而远之的——至少那不应该是摇滚乐应该有的价值观和态度。
而在那些碰撞的过程中,艺术注定只能是鸡蛋而不是石头,死掉的生命曾经是生命,但死掉的生命不再是生命。
所以如今,我们只能在不存在的网站上找到他的音乐,在不存在的网站上打出那两个字,在不存在的网站上回忆他曾经还在的日子。
很多年轻的朋友都曾经质问过我,你批判那些“网红乐队”,究竟是何居心?不就为了蹭热度吗?再说了,我觉得他们的现场挺好蹦的啊。吉他放program怎么了?编曲简单怎么了?
但我想,如果你真的经历过市民李先生的那个时代,那个由他一己之力所拉开的时代,当所有的乐队都开始认真地思考,要怎么为观众呈现出更好的现场,才能跟得上这种潮流的时候——那个时代是真的很美好。
而那时候的观众,也是真的毫不介意为市民先生的演出花费远高于那个时代大部分乐队巡演平均票价的门票钱。
但随着他的消失,被拉开的幕布又重新被合上了。
哪怕最愚钝的资本,在那一刻也明白了,精品固然能在识货的那里卖个好价钱;但来钱的更快的路子,一定是找十个垃圾,然后给他们包装一番,再卖给那些不识货的傻子。十个垃圾的风险,总是可以对冲掉一个精品的风险。
而没有了精品做对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盲众,也根本不知道垃圾究竟差在哪里——因为他们或许从来没有尝试过真正的精品。
这依然是有些丧气的一篇文章,最近几年我每每有这种丧气的想法,便是把每一篇文章,都当作最后一篇来写,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会死在哪个瞬间。
但我得承认,我错判了形势,就像当年南京市民消失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我要做一件致敬南京市民的T恤,然后等他复出的那天,狠狠地赚上一笔。
两年之后,连他自己似乎也已经放弃了重回舞台的期待,而开始转去开了一家乐器行;而每当我看着家里堆着那一堆衣服,我想,大概我真的不适合干投机这一行吧。
祝你们平安,祝滚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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