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的平遥影展,所有人都被一部突然横空出世的电影刷了屏。
这片子不仅口碑炸裂导致现场一票难求,更让整个影迷圈认识了它的导演孔大山。而去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这部电影再次亮相,在无数慕名前来的影迷拥护下,其展映票又一次卖脱了销,且再一次为没看上的影迷留下了无数的期待。《宇宙探索编辑部》如此令人着迷的重点,首先就在于它风格上的独特性和猎奇的取材视角。本片是以深受不少影迷喜爱的伪纪录片形式制作的,使用了如手持摄影等拉近观众观影体验的手法,非常有临场感。然而对于影厅前排的观众来说,本片“沉浸式”的观影体验就不是那么友好:大量的跟拍晃动镜头,使得前排的观众非常容易产生目眩效果。唯此,导演孔大山还在跑路演的时候专门向前排的观众道了歉,并建议大家后续观影时尽量选择中后排的座位。这样的拍摄方式,导致本片的最终呈现效果就有如一档纪实类科普节目,非常有《走近科学》内味儿。孔导甚至透露,本片最初的创作灵感就来源于2013年发生在山东滨州的一条真实新闻,当地村民用硅胶和钢丝做了一个外星人假体放在自家冰柜里,对外声称自己发现了外星人。孔导看完当即就觉得这新闻也太搞了,当即就决定把这个事改编成电影,也就是片中我们见到的“外星人驻地球联络站”的“宇宙功德箱”桥段。同时,在题材上,这部电影也选择了非常容易吸引大众注意的外星生命探索与民间神秘现象的话题,并通过大众喜闻乐见的《编辑部的故事》类似背景进行展现,可谓一开始就抓住了剧情设定上的优势——然而,《宇宙探索编辑部》却将这一切话题用一种荒诞而巧妙的自我揶揄表现了出来,用戏谑的视角与口吻,消解了宇宙探索意义的宏大,从而赋予了整部影片独特的气质。本片为人津津乐道的一大幕后趣闻,就是它和国产科幻标杆之作《流浪地球》系列的渊源——早在平遥影展初次崭露头角时,影迷们就注意到了海报上赫然在列的两个大名——郭帆与龚格尔,即《流浪地球》系列的导演和制片人。此次他们不仅在《宇宙探索编辑部》当中客串出演,更担任了本片的制片人;不仅在前期筹备和后期剪辑等方面提供了事无巨细的帮助,更为影片的科幻色彩背了回书。2023年春节至今,郭帆应该是国内最火的导演——凭借两部《流浪地球》出神入化的“化缘”经历,拉来从中小作坊到央企重工等不计其数的外援,郭帆以“科幻化缘大师”之称而出名。但这次,“化缘”功力深厚的他,也被《宇宙探索编辑部》剧组“化缘”了一套宇航服,正是影片开场唐志军被卡在其中的那套。这套宇航服正是第一部《流浪地球》中吴京穿过的道具服,而据龚格尔介绍,这套宇航服其实也是他们从宁浩的《疯狂的外星人》剧组借来的。影片中,郭帆和龚格尔以电影《流浪的球》导演及制片人的身份登场,在民间搜集可以用上的科幻道具。见到编辑部那套年久失修的宇航服,郭帆一脸嫌弃,但是龚格尔建议他便宜收了拿回去用。二人意见就此出现了分歧,最后用一种非常严谨的科学手段解决了问题。对于能够参与推动《宇宙探索编辑部》的诞生,并见证了那套宇航服流传三代国产科幻片之手,郭帆本人也不无感慨地表示:“所以拍电影,是不会孤独的。”《宇宙探索编辑部》的英文片名叫做“Journey to the West”,也就是《西游记》的官方译名。根据孔导所说,这是从剧本创作阶段就刻意为之的,正是以现代的视角去诠释《西游记》的某种精神内核:“电影的故事与《西游记》的本质是相似的,都是在讲述一个人抱着宏图伟愿,带着他的伙伴,以及各自的困惑踏上寻找答案的旅途。”考虑到片中主要角色们一路向西探求地外文明线索的旅程,本片与《西游记》同名似乎也算合乎情理——甚至其中的角色与西行路上的师徒四人都能有巧妙或隐含的对应。最明显的自然就是旅程的两位核心人物,唐志军和孙一通——从姓氏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各自对应的西行成员角色。对外星文明探索痴迷到近乎有执念的唐志军,其信念坚定无可动摇,正是唐僧的生动写照;而头戴“紧箍咒”手持可长可短的“金箍棒”,始终在前探路的孙一通,也和我们熟悉的孙行者形象有着莫名的吻合;后者身上神秘莫测的能力和超越凡人的思维方式,也是他在众角色当中所独有的“法力”。与唐志军随行的秦彩蓉,其西行探索的信念是团队中最不坚定的,面对任何事她首先考虑的都是利益,其怕苦嫌累贪图安逸的形象,对应的是代表着凡尘欲望的猪八戒;而勤勤恳恳无甚怨言,为团队承担负重和后勤需求的那日苏和志愿者晓晓,承担的则是沙和尚的角色。至于那头不时出没的驴,最终在唐志军的反复尝试下带着他渡过了小河,是否是白龙马的形象呢?对于这个问题,孔导的解释是这头驴子更像是《西游记》当中驮着师徒四人过河的那只大鳖——因为眼前有那根吊着的胡萝卜,显然它是有所求的;正如《西游记》中的大鳖最终没能得知自己的寿命一样,驴也没能吃到胡萝卜,而唐志军苦苦追寻的地外文明,也以一种没有解答的方式得到了解答。不同的是,唐志军最终领悟了宇宙意义因果同源的奥秘,坦然地面对了自己女儿留下的心结,真正做到了“在宇宙的尽头呼唤爱”。这一趟西行,也终究只有他取得了能够渡人渡己的“大乘佛法”。气质独特、内涵深远的《宇宙探索编辑部》,是近期内地院线不宜错过的作品。如果你也曾仰望星空思考人类的意义,如果你也曾对某个概念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执念,甚至,如果你也思考过家里电视机雪花点背后的意义,那么它就是适合你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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