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尼斯电影节获“酷儿狮奖”的《打开心世界》,讲述了一段代入感极强的爱情故事,背景设定在19世纪50年代美国,双女主均为近几年的实力派演员,凡妮莎·柯比是《王冠》里的玛格丽特公主,也是2020威尼斯电影节影后,瑟琳·沃特斯顿曾出演《神奇动物在哪里》,全片遍布着诗一般的语言,俘获了许多观众的心。影片以阿比盖尔的日记为主线,记录这不同寻常的一年,冬日孤寂寒冷,阿比盖尔和丈夫戴亚用刀叉戳着煮熟的土豆,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自年幼的女儿去世后,生活变得索然无味,阿比盖尔和丈夫正在尝试习惯令人窒息的生活氛围,一切都像是走进死胡同。塔莉和丈夫芬尼一同搬到了附近的农场,他和戴亚一样也经营农场,而且对妻子有着极强的占有欲,这是阿比盖尔和塔莉的第一次相遇,目光交接之际,注定重遇。阿比盖尔不同于一般农家女性,她识字,喜欢写作,但在19世纪的美国,她的命运不由自己掌控,按照阿比盖尔自己的话说,她是一个“干活有效率”的主妇,总能将家庭重担挑起;但另一面,她又很孤独,而且对未来灰心丧气,只有通过不断的“自我教育”才能令她偶有解脱的错觉。塔莉的出现就是她生活的转机,这或许是她们人生中第一次无话不谈,阿比盖尔在日记中写下自己对塔莉的感受,她把塔莉形容成一切美好的东西,将其视若珍宝。但她们之间的发展并没那么迅速,影片为两个女主提供了相互了解的空间,比如过往的生活,无法实现的梦想,以及生命中的重大创伤,无论是婚姻还是没有孩子的遗憾。在谈话中,她们谨慎地互相试探,其中就包括她们是否仍旧相信基于压制的夫妻情感。阿比盖尔一直想要一本地图册,但又不想给丈夫增加负担,可哪怕她自己偷偷攒足了买地图册的钱,也要去征求丈夫的允许,戴亚甚至反问她“为什么不为自己的丈夫买一份礼物”,这个回答让阿比盖尔心灰意冷。最后是塔莉为她买了一本地图册,在见到塔莉之前,阿比盖尔的生活被劳作和她丈夫所贯彻的规则所定义,但是现在,她终于碰到了能让她在生活中呼吸的人。其实永恒的爱情故事往往诞生于类似的主题,如阶级差距、家庭恩怨和伦理禁忌,《打开心世界》也不例外,对于阿比盖尔和塔莉,她们的生活满是界限,只有幸运、勇敢的人才能逾越。时间过得很快,短暂却亲密的午后相处变得越来越漫长,她们拥抱亲吻,花上几个小时在树林里聊天,读着表达心意的诗歌。她们过于兴奋地沉浸在新鲜的欢愉中,甚至忘记了身后的两双眼睛,她们的丈夫发现自己的女人并没有把全部心思放在家务上,更无法接受她们的笑容不再对自己绽放。陷入爱情的状态是无法隐藏的,尤其是塔莉,她彻底冷落了芬尼,却没有预料到芬尼会癫狂到杀掉她。芬尼其实比戴亚更加缺乏安全感,至少戴亚拥有自己的农场,但是芬尼却在所有事情上心浮气躁,为了有压人一头的气势,他刻意揭开别人伤疤,并向别人灌输老套又强硬的宗教信条。芬尼无用而充满妒忌,表面上与妻子相敬如宾,瞒过许多人,塔莉为了不让阿比盖尔产生困扰,也从不吐露自己在家庭里遭受的一切,其实在她们短暂的相处里,还有太多未被叙述的自我和困境,不过遗憾的是,已经没有未来了。因为发现妻子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芬尼带着塔莉搬家,等阿比盖尔意识到的时候,爱人已经消失,生死未卜。空荡荡的房子里有一块沾满了血的手帕,她决定去找塔莉,但除了一本地图集之外没有任何线索。在新住处稳定下来之后,塔莉开始和阿比盖尔进行书信往来,这也成了引爆悲剧的导火索。阿比盖尔并不知道这封信会在芬尼手中停留,芬尼在信中发现了她们的秘密,决定将塔莉折磨至死。阿比盖尔和戴亚赶到这里时一切都为时已晚,躺在床上的塔莉宛若一具尸体,任凭阿比盖尔怎样追忆她们的过往,也只能和丈夫返回家中,继续自己的生活。女导演总能抓到更为细腻的生活细节,《打开心世界》尤其如此,作为女主角之一,柯比相对外放的表演充分发挥了这个故事的生命力,她饰演的塔莉情感丰富,与凯瑟琳·沃特斯顿的腼腆汇成激动人心的二重唱,这种情感并不是抱团取暖式的女性情谊,在影片中爱情是真的发生了。她们在20世纪90年代相爱,却不急于大声说出“爱”,但情感总是冲动而鲁莽,让她们忘记防备丈夫们日益增长的怀疑和敌意。从冬到春,爱情生长绽放又凋零,最终于盛夏生死两相隔,阿比盖尔的私密日记成了纪念逝去爱人的唯一存证。有时一部取巧的电影会把故事中的男性变成彻底的压迫者,但这部影片却把戴亚和芬尼诠释成了不同类型的丈夫,由此可以看到男性的转变仍有空间,并非铁板一块的“女性噩梦”。阿弗莱克饰演的戴亚更令人痛心,因为他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性,甚至当意识到妻子对塔莉那“不同寻常的情感”之后,仍能尝试去理解,足可见他真正爱着阿比盖尔,只不过在情感方面与妻子无法同频。从影片跳出来看,其实《打开心世界》既没有如《燃烧女子的肖像》那般绽放女性解放意识,也没有《肯尼亚式友谊》中所描述的社会压迫,这部电影的世界被处理成与世隔绝的一小方空间,从头到尾都没有逃离。在片尾,死后的塔莉作为悲剧的载体,被阿比盖尔的闪回记忆淹没,这其实并没有那么克制,甚至浪费了两位女性之间的情感深度,或许影片仍是阿比盖尔自己如何在情感中释然的故事,但我们显然想看到更多的塔莉,以及两个能够真正在影片或情感中平等的女主角,而这也正是本片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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