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柔很不幸,她成了二婚,她讨厌好多称谓都得加上“前”这个字,前夫、前婆婆、前公公……刚才她去工商局交了个罚款还碰到前姐夫,这让她窝心得不行。她没心情回超市,直接回了家。安晓柔刚停下车,就看到楼下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老破小区整天发生些奇葩事,她懒得理这些杂七杂八的,她从人后侧着身子挤到单元楼门口。没凑过去看,她也听个七七八八,又是有人私自拧开小区消防栓偷水用了。“别人在这儿杀鱼、洗螃蟹的你们不管,我洗些衣服就要罚款,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业主。”安晓柔一愣,一骨碌挤进人群,果然是陈志妈。她叉着腰,挽着两袖管,嘴角白沫翻飞,正咄咄逼人地瞪着保安。明明是陈志妈自己不对,她还在那拼命和保安闹,安晓柔都感觉丢人。她正要去拉陈志妈回去,看到一边大盆里被揉成一团的米白羽绒服,一只袖子还耷拉在地上。“妈,这羽绒服不能手洗!” 安晓柔压不住胸口蹭蹭往外窜的火气,还是吼了出来。那是她今年新买的,昨天说好的,让老公陈志下班送到小区门口干洗店的。“不就一件破衣服吗?还去干洗店烧钱,不给我帮腔,你还找茬。”陈志妈扭身把话头对准了安晓柔。如果说“前”字让安晓柔窝心,那这个“破”字就让她戳心。自从她再婚嫁给陈志,陈志妈三天两头把这个字挂嘴边,让安晓柔很不舒服。
每次陈志妈从外面回来,饭桌上向公公唠叨东家长西家短时,说谁家儿子离婚了,又娶了个破鞋,带了个拖油瓶啥啥的。拖油瓶安晓柔懂,正如她离婚带来的儿子小强,在别人眼里就是拖油瓶,可是破鞋这词她还真没听过。她睡前忍不住问了陈志,破鞋到底是啥。陈志支支吾吾半天,说他妈乡下人,说话粗。最后拗不过安晓柔,他小心翼翼地说,在他们乡下村里,管二婚的媳妇叫破鞋。说完,他挠了挠头,保证一定会警告他妈,以后再不许说这两字。她和前夫肖军离婚真不是她的错。刚结婚,肖军就打算去山西做生意,安晓柔觉得有风险,不答应。前夫和前婆婆都说她应该夫唱妇随,闹腾了些日子,她只能妥协,把自己的十几万彩礼都给肖军做了本钱。肖军外面的儿子和安晓柔生的小强竟然同岁。那一刻,安晓柔哭都哭不出来。亲戚朋友都让她去告肖军。安晓柔考虑了几天,觉得不管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下去,就答应了肖军私了的条件。儿子抚养权归安晓柔,肖军花127万在市里买了套三居室给她,说是留给儿子小强的,另外他帮安晓柔盘了家超市。一拿到房,安爸爸就拿出全部积蓄25万,帮安晓柔把房子装修了,他不想让女儿连个落脚的地没有。
安晓柔也说不上自己到底算命好还是命不好,被前夫抛弃,这装修好的房子都还没来得及住,她就遇到了陈志。安晓柔也说不上是她欠陈志还是陈志欠她,反正,她感激陈志,陈志感激她。总之,他们冥冥中都觉得,他们是彼此生命中对的那个人。陈志落魄的时候做白酒推销员,他灰头土脸地正好来到安晓柔的超市。安晓柔仓库压了几十箱白酒,夏天,白酒卖得并不好,她根本没有再进货的打算。再说,要进货她也不会单独找商家,他们家族十几家超市都有固定的货源。陈志失望地走出超市,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啃了起来。那一刻,不知怎的,安晓柔的心抽了一下,她快步跟上去,叫住了他,答应要他一批酒试卖。陈志像极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孩子,满脸惊喜地叫安晓柔姐。陈志走后,安晓柔又埋头理货,她妈着急忙慌地抱着小强冲了进来。小强在路边骑滑板车,街西头那家做防盗窗的女店主,学开新买的大电车。看到有孩子跑到路中央,她越紧张,油门加的越大,她老公拼命在后面叫唤着让她松手。就在小强命悬一线的时候,陈志冲了过去,抱起了他。等陈志在医院里醒过来时,才知道他救的孩子是安晓柔的。她比陈志大,二婚还带着个儿子。陈志连相亲还没超过两次,他俩的婚事,别说陈志妈不同意,连安晓柔妈都觉得陈志吃亏了。所以,婚后,不管陈志妈说什么,安晓柔尽量听话照做。她觉得能遇到陈志这么一个真心待她,又对小强好的男人不容易。吃完晚饭,陈志在厨房洗碗,安晓柔准备洗澡,陈志妈依在厨房门边数落她:“我家儿子是第一次做丈夫,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这都是做过别人老婆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伺候男人?”这话让安晓柔觉得很难堪,让陈志脸也挂不住,他把抹布一扔,直接拉着安晓柔出去了。陈志妈也不傻,看陈志一直护着安晓柔,她索性就趁陈志不在家时,指使安晓柔洗碗、洗床单,教导她咋做一个合格的老婆。看安晓柔那么顺从,她更觉得她儿子亏大了。陈志妈吆五喝六地使唤安晓柔,被安晓柔妈撞见一次后,安妈妈心疼了。自己闺女一个超市的老板,在婆家人眼里连佣人都不如,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那套老掉牙的思想管教儿媳妇。安妈妈提醒安晓柔,不要再和陈志妈住到一起了,搬到新房里去住,眼不见心不烦。安晓柔没听她妈的话,上一段婚姻的疤痕还没消除,她不想她的婚姻因为婆媳矛盾再出问题。她想着既然和陈志结婚,就得接受他的家人,就得迁就他们。
陈志妈非要安晓柔把请的理货员辞掉,让陈志爸去理货,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陈志坚决不同意,毕竟他爸年龄大了,记性不好,手脚又不利索,万一有什么过期的没发现,就出大事了。陈志爸去干的第二天就出事了。他理货时,确实发现了一个小面包过期,他就拿了出来,随手放到旁边的货架上。正好上面监督检查,就那一个小面包,开了五千块的罚单。陈志爸心疼得三天不肯吃饭,陈志妈不但不认为是自己造成错误,反而埋怨安晓柔,一个面包又不是多大点的事,就不该把罚钱的事告诉陈志爸。罚钱事小,把过期的食品卖出去,那才是大事呢。这道理,安晓柔偷偷又给陈志爸讲了一次。陈志妈又让陈志爸来超市理货,安晓柔不放心,又害怕伤他自尊,只能等他下班了,她再挨个重新检查一遍。
超市已经把安晓柔累得筋疲力尽了,陈志妈的要求又升级了,她嫌安晓柔拖地不干净,让她用抹布,蹲着一点点地擦。安晓柔实在应付不了陈志妈这样找茬了,她想和陈志单独出去住。陈志知道安晓柔要搬新家的原因时,他眼圈都红了,戳着她的额头,埋怨她不早说,受了那么多窝囊气。他和安晓柔一起去新家打扫卫生,找搬家公司。一切都收拾停当的时候,陈志从安晓柔妈家接回了小强。一家三口正在卧室里擦飘窗时,陈志妈托着个行李进来了。她将行李往主卧地板上一扔,一屁股坐到安晓柔刚铺好的蚕丝被上。“她教唆你不和我们住一起是吧,那行,我们也搬来,我和你爸住主卧。”陈志妈说着抓起枕巾擦了把脸。安晓柔气得直哆嗦,陈志往外拉他妈,提着行李让她去次卧。“咋了这是,老人住主卧不是应该的吗?你看左邻右舍的哪个老人不是住主卧。我家陈志头婚娶你个二婚的,让我住主卧我还觉得亏呢。”安晓柔握紧的拳头里,指甲盖把手心戳的生疼。她一句话都没说,而陈志妈每一句话都针对她。开始,陈志妈嫌弃她,看她不顺眼,她认了。她想着靠自己的忍让,自己的退步能感化她,让她接纳自己。没想到,她忍让的结果,是陈志妈无底线的跋扈。
安晓柔觉得不能再哑巴吃黄连了,自己是二婚,但她挣钱的能力不比陈志差。“楼上的李阿姨是住主卧,但人家是带的不到一岁的孙女,是她儿媳妇想让孩子多晒太阳,才让她住的主卧;楼下的吴阿姨是住的主卧不假,但是,人家是亲妈,不是婆婆。一,您不是我亲妈;二,您没帮我带孩子;三,这房子您也没有出一分钱。您就是没资格住主卧。” 安晓柔说得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安晓柔话刚落音,陈志妈嚎啕大哭,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我儿子啥样的黄花大闺女找不着,非得找你这么个破鞋,还带着一个拖油瓶……”陈志脸都黑紫了,他拽住他妈往外拖:“您这样闹下去,我马上也二婚了,您不嫌丢人了吗?再说,这房子是小强亲爸买给他的,你和人家不沾亲带故的,你为啥住人家房子?”“可是,她嫁给你了,她的财产就是你的财产了,我住我儿子家有错了?”陈志妈在地上蹲着不肯起来。没料到,安晓柔才三天没回去,陈志妈就来了超市,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手提着她爱吃的吊炉烧饼,一手提着新买的航母模型,脸上的笑容堆积的太多,看着都假。“晓柔,你别和陈志闹离婚了,你看你们多有缘分,好好领着小强过下去。你们想在哪住在哪住,我们还回老小区去。”说着,陈志妈拿起抹布,猫着腰到处擦货架。安晓柔都愣了,她不知道陈志用的啥对策。所以,她怕穿帮,就干脆顺着陈志妈的话说。“反正您也看不上我,嫌弃我二婚,过不下去,就离了吧,让陈志找个头婚的。”安晓柔正眼都没看她,沉住气,镇定地核算着进出账目。等趁陈志妈擦到收银台时,安晓柔故意扯着嗓子喊新招的理货员,让她下班打份招工广告,还说离婚后,她不用做家务了,她想扩大超市规模。“让陈志跟你一起干超市吧,你看你家那么多亲戚都干发财了,别让他到处跑业务了。小强接咱家去,以后我专职带,家务你也不用管了。”陈志妈巴巴地望着安晓柔。不下雨就不下雨呗,太阳还打西边出来了,陈志妈竟然主动要带小强。
安晓柔想知道到底咋回事,她打电话给陈志,让他晚上来一趟。陈志高高地举起小强,他也没想到他的招数能立竿见影。他的损招把安晓柔都逗得眼泪出来了。他告诉他妈,要是离婚,安晓柔十几家亲戚的超市都不和他合作了,一下失去这么多订单,老板要开掉他。他学历不高,疫情这几年工作都难找,更别说再找老婆了,恐怕三婚,四婚的女人都没人肯嫁他。陈志还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邹巴巴的不育证明,安晓柔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是,陈志妈没啥文化,能忽悠得住。难怪陈志妈不让离婚,还突然对小强这么好了。“以后有事就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法子解决,别忍着,你越软,我妈越捏你。”陈志的话是对的,迁就忍让在有些人看来就是懦弱,安晓柔上一段婚姻就是因此栽了跟头。想想和陈志结婚后,陈志妈对她的种种,她越退让,陈志妈越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儿子,就更加变本加利地欺负她。往后,安晓柔要活出自己,多长点刺,不是为了刺痛别人,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作者:三月鱼,一个会写故事的心理咨询师。专注女性心理成长,每天带领一群女性学习心理学!已出版《我不怕成为一个拼命的姑娘》《姑娘,你野心勃勃的样子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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