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城市比作研究室，纽约是适合完成“人间观察”的城市之一。纽约城的美学是由无数个矛盾和复杂构筑的，这里的顶级富豪与流浪汉，或许只有一墙之隔。

 

@sissi_lu 是一位住在纽约的胶片机爱好者，她为在纽约街头偶遇的长者们拍摄肖像，并向他们抛去一个问题。她记录下街头的年长者，同时用手机录下他们的回答。

 

“很多摄影师都爱把年长的人拍得很苦、很可怜。我想把老人的样子用胶卷相机真实地记录下来。”

 

2020年初，Sissi用一台二手相机换了一台哈苏（Hasselblad 500CM），并在社交平台简介改为“lady with a hassy”(哈苏女士)。 “其实是刚拿到哈苏的时候跟朋友开玩笑取的。没想到大家现在都这么认识我了，想改也改不掉了。”

 

 

“在拿到这台65年产的古董机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项目的起点。”

 

对现今仍喜爱胶片的人而言，即使是那些没拍好的照片，他们也会认为是记录真实生活中的一部分，Sissi不再只想着照片的结果，而是更留心面前被拍摄的对象。

 

 

“背着颜值这么高的相机出门扫街很容易被注意到，也很容易把它作为聊天的开场白。我就借着这个机会与纽约街头的老人们聊天，聊得开心的时候就摁下快门，记录与他们交谈的那个瞬间。”

 

Sissi第一次采访的对象是一名艺廊老板。他说“make good art, and make the good art be seen.” （用心做好艺术，同时也要用心把做好的艺术呈现出来）。因这句鼓励的话，Sissi把作品放到网上。

 

 

在项目刚开始的时候，Sissi认识了小意大利镇的一位年迈的肉店老板，Moe。他的孙女Jen在病床前给他看了我给他拍的照片，他说很喜欢。Moe在不久后因为疫情去世了，这张照片现在被保留在他们店的橱窗上。

 

 

Sissi遇见Cue时，是在她65周岁生日的前两天。Cue劝Sissi放慢生活的脚步，享受当下。Sissi开玩笑回复道，“可这里是纽约呀。”

Cue继续补充说，“他们可以玩他们的，但别让他们在你身上耍花招。”

 

 

Sissi 骑自行车经过格林威治，遇见了Richard，问他关于“有什么话想对年轻人说”这个问题。

Richard说，“一切都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或那么糟。”

 

 

Gary是一个热情的，值得尊重的老师。

Gary说：“钱，钱很重要。去赚钱但别拿出来炫耀。钱确实可以买到自由，甚至能买到快乐，因为它是基础。但如果想感受到真正的幸福，还需全身心享受自己现今所拥有的，也无需证明给任何人看。因为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是看不见的，比如空气，如果你有信仰的话，比如上帝或是其他神明。”

 

 

或许有人还记得这张在2015年网络上红极一时的照片，一位可爱的奶奶操纵着自己的木偶在华盛顿广场公园喂小松鼠食物吃。Sissi在街头遇见了她，Doris Diether。

Doris一直是纽约格林威治村的骄傲，一名优秀的社会活动家。1959年，她领着一头猪去参加抗议州长和政府专员的活动。60年代，她帮助音乐家抗议政府所下达的禁止人们在华盛顿广场公园演奏音乐的命令。Doris一直作为区域保护者积极地为格林威治村的历史与文化而奋斗。

Doris告诉Sissi，“要追随自己的想法。”

（今年的9月16日，92岁的Doris在公寓去世。）

 

 

 在麦迪逊广场公园拍摄这张照片时，只因Joe穿的衬衣和他身旁的花很相配。想不到几个月后，Sissi在同样地点的不远处再次遇见了他。Joe带着口罩换了衬衫，Sissi花了一阵子时间翻了从前的相册，才确信这个人就是Joe。Sissi问Joe有什么话想对年轻人讲，Joe只是晃了晃手中的书说，“出门见见太阳，看看书。”

 

 

Joan对Sissi说：“爱屋及乌。比如你喜欢摄影，即使你的爱人对这不感兴趣，起码也要给予你足够的鼓励。健康的关系是双向的，要有自己的兴趣，也有保留一些两个人共同的兴趣爱好。如果另一半对自己的领域并不熟悉，最起码学会欣赏这片领域，这样两人才能交流。”

 

 

Philip在Philip家族的锁匠店工作，Sissi到访的当日阴雨绵绵。

Philip说，“我对下雨天的建议，记得要为了下雨天存钱，因为一旦下雨今天可就没有进账了。”

 

 

九月的某日，Sissi在克里斯托弗街偶然发现了Abdol的商店。商店已经在此经营几十年了，如今他要关闭这家商店。Abdol原籍阿富汗，41年前移居美国。Sissi并不了解他搬离阿富汗的缘由与经过。交流过后，发现他仍然深爱着家乡。他的商店多是从阿富汗进口的精致的手工制品、古董和地毯。

这家珍贵的商店将在附近消失，但正如Abdol所说：“生活不就是有起有落吗？你是无法控制这些的，也不必控制。低谷时期，保持坚强，储存能量，为自己战斗。当你风生水起时，也不要总以为自己身处高位。”

 

 

二月的唐人街热闹非凡，庆祝新年的表演队让整个唐人街锣鼓喧天，爆竹燃烧的声音和舞龙舞狮的庆祝活动无疑让纽约寒冷的冬日感觉更加热闹。Sissi与朋友们在街上遇到了Karlin，他应该是舞狮队的队长。

他只想对年轻人说，“注意安全，我们将一起度过难关。”

 

 

Bahram来自伊朗，他希望年轻人们可以享受人生中的每一分钟。

 

 

Clarida在菲律宾长大成人，大概在二十年前，她搬来了美国。3年前，她被诊断患有4期脑癌。在重症监护病房期间，家人和朋友都没来看望，而是市中心一所教堂的姐妹们把她收留并从那时起开始照顾她。

她的建议是：“拥抱爱。”

 

David and Elaine

 

Sissi去参加一场婚礼，她是当天的摄影师。她看到一对夫妇 (David&Elaine).牵手在花园聊天，大笑，散步。后来新娘过来告诉Sissi，他们是新郎的祖父母，两人每天都是这样的，聊天，大笑，散步。

三人聊起来，Sissi得知两人都是与抗争过癌症的病人。“911”事件发生当天，David刚做了癌症切除手术，他在病床上看到了这则令人心碎的消息。而Elaine在几年之后也患上癌症，好在两人很幸运，都挺过了这一关，活了下来，然后每天都在一起。

 

 

在纽约州的八年了，喜欢纽约城的人和厌烦这里的人，都几乎会说出同样一句话，“如果你想看些稀奇事，还是要来纽约。”

 

和Sissi一样发掘“人间故事”的创作者还有很多，因为有他们，每一个群体和每一片街区才得以被重视。无论是富有或贫穷，学生或政客，每个人都能在此找到存在感。

 

 

文字: 一一，影像: SISSI LU，编辑: 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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