讣告!于2023年12月22日逝世!
来源 | LADY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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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22日,刚过完50岁生日的朱令,在北京离世。
她是1994年清华大学铊中毒案当事人。遇害前,她是多才多艺的学霸,是同学眼中的「完美女生」,有着光明的未来。
但不幸的是,她被人投毒,从1994年11月24日起,铊毒损伤神经,朱令的智力回到6、7岁,无任何自理能力,一次普通的感冒都会危及生命。而凶手,至今未知。
如今29年过去了,她一次次从鬼门关里活下来,抵抗着命运,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但最终,还是被脑瘤以及因为铊中毒留下的后遗症夺走了生命。
正义在此刻缺席,而我们能做的,是记住和流传。
暗夜将至
1994年11月24日,朱令21岁生日这一天,爸爸吴承之来给她过生日。点餐时,朱令开始肚子疼,难受到什么都吃不下。过后去检查,也没查出原因。
12月5日,朱令的症状开始非常严重,肚子会持续性隐痛伴阵发性绞痛,腹、腰、四肢关节也一并疼,同时大量掉头发,直到12月8日,因为疼痛三天未进食。
12月11日,朱令忍着剧痛,在北京音乐厅合奏多个曲目,并独奏《广陵散》。
演出结束后的隔天,朱令难忍疼痛回家,这期间去了多家医院,都没有确定相关病情。
12月23日,发病一个月,一头长发,在两三天的时间里全部掉光,因“腹痛,脱发,关节疼痛待查”为名在医院消化内科进行治疗。医生为朱令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却始终无法找到疼痛的原因。
这时,有的医生怀疑在化学系读书的朱令是否接触了有毒的化学试剂,但清华大学表示朱令所做的实验,不可能接触有毒物质。
1995年1月23日,病情逐渐稳定,并出现好转的迹象,头发长出来一些,但疼痛依然持续。
由于生病住院期间,朱令错过了期末考试,她担心学校的功课,坚决要求出院。
重返学校后,朱令参加了补考,补考成绩依然排在班里前10名。
开学后,朱令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宿舍看书,补习之前落下的课程。即便身体疼痛难忍,朱令也极少麻烦同学,强忍疼痛去打饭,去热中药。
朱令在学校只上了8天课,那种难忍的剧痛又一次把她击倒,3月6日,朱令给妈妈打电话说:
“又开始疼了,而且这一次比第一次更厉害。”
“这次是全身都疼,特别是脚,碰到脚指头她都疼得受不了,连被子都不能盖。”
这一次发展及其迅速,住进医院后,医生发了病危通知书,但仍旧无法确定病因。
这时,朱令的同学贝志诚想到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求助,他将朱令的病情发布出去后,各国专家发来邮件,怀疑是铊中毒。
但铊是一种剧毒危险品,一般人很难接触到,清华大学老师证明朱令没有参与使用铊的实验项目。
而且在当时,中国铊中毒的病例极少,医院没有设立铊中毒的常规检测。
在连夜搜集材料的时候,朱令的病情急剧恶化,各个器官都出现了衰竭,因为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医生们决定为朱令进行全身换血,换了八次,因身体反应强烈,不再进行。再次检查时,感染丙肝。
经过多方的努力后,北京劳动卫生职业病防治研究所可以进行铊中毒检测。
根据试验结果,朱令的中毒次数是2次,铊含量极高。发病两个月后,朱令终于得到了对症的治疗。
两次大剂量的铊中毒,没有接触源,全北京只有朱令这一个病例,基本排除误食和误接触的可能,负责做铊检测的陈教授认为没有人用铊自杀,因为铊中毒是慢性的,疼痛是无法想象的,「还不如跳楼来的痛快」。
据没药花园记载:
2018年,美国马里兰大学教授Richard David Ash和贺敏拿到了朱令在第一次毒发期间,和第二次毒发期间的两根头发(由朱令父母保存),用激光烧蚀-等离子体质谱法分析了头发中重金属含量的分布。由于头发是匀速生长的,所以每一段头发上的铊含量可以显示出凶手投毒的剂量和频率。
根据他们的论文结论,第一根头发显示,朱令并不是一次性大剂量中毒,而是在4个月左右(9月到12月)的时间内中毒多达25次,是小剂量多次慢性中毒,而在11月后,中毒从其他方式转为口服,从慢性转为急性。
而她在第二次病发期间新生长出来的头发则证明,她在寒假结束回到学校的八九天中,每天至少中毒一次,中毒量比第一次大许多。
得知女儿被人投毒后,朱令的父母选择了报警。
尽管朱令体内的铊毒已经清除完毕,由于中毒时间长,剂量大,朱令的大脑、神经系统、消化系统都损伤严重,而且很多损害是无法修补的。
朱令从一个聪明、健康的女孩,在短短2个月内,全身瘫痪,智力相当于6/7岁儿童,语言表达严重障碍,双目近乎失明,被有关部门鉴定为100%伤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残疾人。
朱令的人生从此被划开成两部分,思维停留在事情发生之前,她的人生被彻底刷新,关于未来的种种可能,未及存在就已消逝。
纵然记忆不复存在,但朱令的身体,永久地记住了这份苦痛。
恰同学少年
朱令,1973年11月24日出生在北京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是家中的小女儿。父亲吴承之是地震局高级工程师 。她的母亲朱明新,是中国远洋公司高级工程师。
姐姐吴今随父姓,朱令则随母性。
曾经的一家四口是众人艳羡的对象,邻居们回忆起朱家,忍不住感叹:「那时他们一家人充满了欢笑,是令人神往的美满家庭。」
出生在高知家庭,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姐妹俩不仅都是学霸,还多才多艺:
「吴今一路从小学保送到高中。她高考是北京崇文区理科状元,北京市前十名,1987年进入北京大学生物系。她会跳芭蕾、弹钢琴,少女时期就能和外国人用英语对答如流。」
直到1989年,命运给了这个幸福家庭沉重的一击。就读于北大的姐姐吴今在春游时不幸坠崖身亡。
朱令也弹得一手好钢琴,12岁时,开始学习古琴,凭借天赋和聪明勤奋,到最后可以和老师进行切磋,老师也不再收取任何学费了。
闲暇之余,朱令还学习了游泳,成为了北京市游泳二级运动员,身体素质非常好。
1992年秋天,朱令进入清华学生乐团民乐队,又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小镲和中阮,成为中阮首席,是乐队不可缺少的骨干,代表学校去各地表演和参赛。
众多的业余爱好并没有影响她的课业学习,在清华大学化学系朱令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她还学习德语,准备获得清华大学双学位后去德国深造。
在同学眼中,她是一个有创意、自律、活泼、开朗、健康的女孩。
也有同学评价:「她的美是自外及内的,是全方位的,迄今为止,我还未曾见过如此完美地优秀的人。」
天资聪颖+后天习得,朱令原本有着光明的,不可限量的未来,但一切都止于1994年。
无边的苦难
罪恶的结果,永远没有句号,它将苦痛永远地留给了这个三口之家。
朱令从中毒至今,已有29年。朱令的人生也停留在了21岁的年华,今年她刚满50岁,成为了一位老年人。
了解了朱令的前半生,总是会想如果没有铊中毒、如果她继续深造、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有的,是徘徊在死亡边缘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抗争,浑身插满管子,做着困兽之斗。
好友王晓丽说:“我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感觉她已经不是朱令了,完全是另一个人,我认为‘她’不能代表朱令,这就是一个残留了一些朱令的灵魂的一个人。”
2011年,朱令得了肺炎,喉部被切开插入呼吸管,之后一直未能缝合,从此丧失了说话能力。
几十年来,由于长期卧床,她的肌肉严重萎缩,晚上在床上无法自己翻身,她开始进行肌肉训练。
为了让朱令的身体有所好转,她每天的时间被划分成数段康复训练的日常。
朱令早上起床后,进行半小时的康复针灸;
之后在医生的辅助下,进行上下肢康复训练、咽喉部电刺激和雾化。
午饭和午睡后,是第二轮的蹬腿练习和康复,脑部、腰部的刺激活动,还有腿部按摩,各种运动一直持续到吃晚饭;
晚饭过后,朱令会收听一些电视节目;
睡前,父母会帮她进行身体消毒,为了防止她半夜窒息,要在喉部接入呼吸机;
21:30睡觉,凌晨0:30和3:00,父母会帮助她翻一下身,协助朱令进行排便。
由于肺功能萎缩,朱令晚上要吸氧,夜里也要定时吸痰。自朱令遇害后,朱父朱母再也没睡过一次完整的觉,吃过一顿正常的饭,他们将午饭时间作为换班节点,每人负责一半的时间,直到朱令离世。
换上别人,恐怕早就精神崩溃了。但两位老人,为了女儿能少遭罪,从不敢懈怠。
铊中毒的后遗症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苦命的家庭,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不断地显现着:糖尿病、腹部肿瘤、呼吸功能衰竭。
后来,朱令可以正常进食,不需要捣碎再喂。但无法自己吃饭喝水。朱令爱吃甜食,老两口为了给女儿解馋,想出一个办法:先给朱令吃点降血糖的药物,再让她享用美食。
“她的生活品质已经太低了,不能连吃饭这一点乐趣都没有了。”朱母对记者说到。
朱令的小学同学王晓丽在接受《三联生活周刊》采访时说:
“我觉得朱令活的每一天都是她的父母为她注入生命。”
即便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有一次,朱令清醒地对爸爸说:“如果你不管我,就再也没有人管我了。”
这也是朱父朱母最担心的事情:“除了父母,还有谁能如此细心地照顾她?我害怕某一天女儿醒来时,我已经醒不来了。”
苦难并没有击垮两位老人,但在时间的流转中,最无力抵抗的便是时间。
随着年纪的增长,病魔也开始侵袭两位老人。
朱父突发过肠梗阻,进行了小肠切除和肛瘘手术。后来右肾又长了大囊肿,突然急性药物过敏,全身疱疹水肿,连续十来天高烧不退。
朱母则是进行了腮腺肿瘤摘除手术和白内障手术。2004年,在护理朱令的时候太过疲惫,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后来摔到地上,造成颅骨骨折,颅脑血管出血,昏迷一周后醒来。
今年4月,朱令因为脖子不舒服去做了CT,后来医生连带着也给脑部做了CT,无意中查出脑瘤。由于她的身体状况已不适合激进的检查和治疗,所以便采取了保守治疗。
因为朱令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症状,所以二老选择先照顾好朱令,过好每一天,不去考虑遥远的未来。
被淹没和被拯救的
有时,朱令的思绪也会穿越层层叠叠的时间和空间,回到很久以前:
在朱令还可以说话时,和妈妈聊到她的同学大都到了国外,朱令问妈妈:“他们为什么都出国了?”朱明新解释说,“因为你生病了,要不你也可以出去。”
朱令情绪突然失控,痛苦地自语:“怎么会这样?真是莫名其妙,活见鬼了!我不想活了。”
1995年末,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朱令,吵着要看书,有时还会突然觉得该去实验室做实验了。
即便神经细胞严重受损,但朱令对音乐的感悟力依然存留一些,有时听到一首钢琴曲,会想到过世的姐姐,从而痛苦不已。
听到古琴演奏,还会评价:“他弹得不好,意境不够。”
2006年朱令生日这天,吴承之端出蛋糕,大家一起合唱英文生日快乐歌。当时志愿者观察到朱令也在跟着唱,口型是“Happy Birthday to Me”。
在漫长的康复过程中,朱令一家更期待的是希望真相能大白于天下。
但在警方调查期间,朱令的宿舍遭遇过一次洗劫,导致关键性证据缺失,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或许这桩悬案永远都没有答案,也没有所谓的天降神明,严惩凶手。
北岛有句诗:“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有时,现实就是如此残忍,连迟到的正义都不会给。
她在最应当枝叶繁茂的时候却过早凋落了,布满伤疤的躯干却支撑着坍塌的天空的一角。
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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