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绝不是两手空空去2023

1

最近我总在想一个问题，常常心下一惊。

这一年快结束了，我们是不是最后落得个两手空空？就这样两手空空去 2023 年？

2

这一种心一惊的神经质时刻，发生过很多次。

我会突然打开视频软件去找某个人，我关注的某个怀孕的小博主，好久没刷到她的消息了。她还好吗？还好是好消息，她前两天刚生产，我看着好开心，爱笑的妈妈生下了爱笑的女儿。有一点遗憾，她想顺产，没遂她的心愿，她感染了新冠，得剖腹产。

宝宝很健康，怕被她感染，一出生就被家人抱回家。她和丈夫留在医院，家里传来的视频，宝宝笑呵呵的。

我也越来越不喜欢惊喜了。我听说过有个中年男人十分讨厌惊喜，过生日都不行。之前觉得奇怪，如今有些明白。因为害怕“惊”。

生活就这么无波澜地过下去，某些时刻是对生活的诅咒。但某些时刻，却是渴望。今年 MU5735 飞机失事的下午，我正在公司自动咖啡机上买咖啡。收到新闻推送的心惊，我难以用语言表述。我们取消了当天的推送，写了一段话：

「今晚，我们的心牵挂着 MU5735 航班上的乘客、机组成员及所有相关当事人和家庭。我们决定取消今天的推送。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我们和大家一起等待最新的消息。如果你也觉得很难过，且不知道怎么办，可以在评论区和我聊一聊。愿所有人平安。」

至今还有人在那段文字下留言。应该近 2000 条了吧。飞机失事当晚，有个女孩和我说，飞机上有她最好的闺蜜。上飞机前，俩人通了此生最后一个电话。闺蜜开心地分享，昆明的春天特别好，30 块钱买了一大束鲜花，3 个玻璃杯都插不完。她们约好休假了一起见面。当时女孩正怀孕。

几个月后，我再次遭遇那个心惊时刻。刷到她的朋友圈，她幼小的孩子去世了。她唤那个孩子天使。她说，那个孩子拯救了 5 个家庭。我泪眼模糊。

由于工作性质，文章推送出去已是晚上，我会在深夜选留言。有人和我说，人生第一套房子烂尾了。也有人和我说，一意孤行和喜欢的男孩结婚生子，没想到生活这么难，更没想人心这么难辨。

这一年我也失去了曾引以为傲的睡眠。我很少失眠，如今我败下阵来，且溃不成军。深夜辗转反侧时，我在想，这一年就要结束了，我是不是两手空空？

深夜，我会被这个念头惊到清醒。

3

我努力回想，这一年我到底拿什么应对生活。

脑海里有一个时刻胜出，特别想在此刻分享给你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唱《明天会更好》。

2022年，人们在不同场合唱了很多次《明天会更好》。隔离在家的人们，打开窗户合唱。上海夜晚，一群年轻人在晚风中轻声哼唱。

图源：niaokuxia

如果你知道《明天会更好》的历史，会发现这首歌就像个博物馆。从 1985 年开始，水灾、非典、地震，人们都会握紧手唱起这首歌。08 年汶川地震，周华健和张明敏、谢霆锋一起唱。谢霆锋说，“重建家园是我们每一位的责任，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

原版的《明天会更好》封面上写着这样一段话：“没有人会孤独，我们都是社会的一部分；没有人有权利绝望，我们要使明天更好。”好笃定，好有力。

总是这样，当我们眼含泪水时，当我们依然虔诚地希望明天的阳光能打在你我脸上时，心里的旋律就是《明天会更好》。

但如今我们唱起，会有点不同。一群人聚在一起轻声哼唱，常常是现场，即兴的，无彩排，一个人开始唱，接着是一群人。很多人都会哭。

大家唱得很轻，像簇拥着烛火一样簇拥着想要的明天。像祈祷一样。

今年，这首歌的原作罗大佑开演唱会。这首歌不在歌单里，在末尾的安可曲里，他唱起了这首歌。

那一刻，无论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心里都会涌动着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此刻我在这里是安全的、温暖的、有同伴的，能够活到明天真好。

4

这一年，我还拿什么应对生活。

首先，朋友很重要。越来越重要。前一阵我在上海，和朋友在罗森便利店，买了个冰淇淋聊天。深夜，我絮絮叨叨说起那些破碎的孤独和脆弱。有一个时刻，我们共同沉默、共同流泪，拥抱在一起，我感受到一种完完全全被理解和接纳。这让我感到安全。

还有，对内心诚实。对自己的感受诚实。如果你想争取什么，你就去做。如果你对什么不同意，你就说。我重读了一家报刊的发刊词，里面引用了一位女作家的话，“你的心并不是粗砺荒漠的一片，那光明的一隅，会永远充满了温情地留给世上无助的弱者。”

最近媒体人江雪悼念好友张进，后者创办的“渡过”，帮助了许多抑郁症患者。江雪引用了 1950 年代新亚书院少年们唱的一首歌来形容好友，“艰难我奋进，困乏我多情”。

这句话真好，艰难我奋进，困乏我多情。

拥有朋友、守住诚实、奋进多情，我们就不是两手空空。

5

这也是我今天想对你说的，2022 年就要结束了，我们绝不是两手空空走进 2023。

为什么要相信明天会更好？过去的一片狼籍里，我们依然有足够的证据去相信——有人在奋进、有人依然多情、有人实现了他们的追求、有人仍在追求的路上。

因为，这是不放弃的方式，不接受被打败的结果的姿态。人没有承认被打败，就还没有失败。

看，我们簇拥着的火苗没有熄灭。我们心里响起的旋律，依然是《明天会更好》。

“谁能忍心看那昨日的忧愁，带走我们的笑容。”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写这篇文章的今晚，正是圣诞夜。祝你平安。祝你明天会更好。

撰稿：ding ding、ya 素材：拂晓星

头图来源：B站 @niaokuxia

  晚祷时刻：

你曾在什么时候唱起这首歌？

欢迎留言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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